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東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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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們在說什麽猜想?”

一旁舉著尋龍尺的唐仁出聲詢問,梨川琉瞥了他一眼,見他臉上疑惑的神色不似作偽,這才相信他是真的沒搞清楚狀況。

剛才的尋龍尺指向,竟然只是個巧合。

梨川琉忍不住再次感嘆,唐仁的迷信言論可能是假的,但他這人是真邪門。

只差一點點,她父親渡邊勝就要有牢獄之災了。

“這,這裏已經沒有什麽有用的線索了。”

秦風並沒有回答唐仁的問題,而是向著梨川琉和野田昊開口,他眉頭緊皺著,目光似乎仍未離開那個黃銅擺件。

一直用餘光觀察著他的梨川琉見狀,更加慶幸自己提前掉包了那個留有痕跡的黃銅擺件。

四人先後走出了木屋,走在最後的唐仁口中不停的念叨著什麽,梨川琉刻意放緩腳步,對方的碎碎念就順勢聽進她耳中:“十億、十億日元!介次可不能再錯過啦,我得催一催老秦,怎麽能沒有線索呢……”

她想到所謂的‘錯過’應該算是自己的鍋,緊抿著的唇也不由得泛起一絲笑意。

“又好色又貪財,而且無腦,早知當初就不該把他一並喊來。”

野田昊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,梨川琉擡頭望見他咬牙切齒的模樣,心知肚明他話中所諷刺的人就是唐仁。

她看向唐仁手中的那把尋龍尺,真心的感慨道:“可是他也並非一無是處,運氣好到他這種程度,也稱得上是萬裏挑一了。”

野田昊看上去對這個說法並不服氣,梨川琉忍不住笑了笑,調侃道:“能將你氣到這個地步,不知算不算是他的本事?”

“我沒有生氣,他也配讓我生氣麽……”

梨川琉聽著他長篇大論的反駁,笑容的弧度越來越大,直到迎面而來的一隊黃袍人映入她的眼簾。

這群人當中領頭的是一位穿著風衣的高挑美人,梨川琉頓住腳步盯著她看了幾秒鐘,腦海中的資料圖片浮現上來,她瞬間就認出了來人。

“小林杏奈,東南亞商會會長蘇察維的女秘書。”

梨川琉壓低聲音提醒了身前的秦風和野田昊一句,她沒料到會在這裏撞上東南亞商會的人,有些懊悔沒帶些黑龍會的手下前來。

不過——

她打量著已經走到他們面前的一眾人,除了小林杏奈和她身後的兩名東南亞特征明顯的男人外,其餘人皆身穿黃袍、頭戴黃色鬥笠、舉著橢圓形扇子,梨川琉隱約記得這似乎是東南亞那邊的喪葬風俗。

他們應該是來為蘇察維做法事的,這種場合下,一般人不會願意與人發生沖突。

想到這點,她心下稍覺安定。

梨川琉對著小林杏奈點頭致意,正準備領著秦風三人離開,卻沒想到唐仁花癡的毛病在這時候又犯了。

他不僅主動湊到小林杏奈前面,還順走了野田昊的同聲傳譯器,就為了能和小林搭話。

“我就說他是個色鬼!”

野田昊狠狠的瞪向在小林杏奈面前不停表現的唐仁,梨川琉的註意點卻和他不同,她聽見小林杏奈竟然也頗有耐心的回應唐仁的搭話,心中本能的感到不對勁。

她皺著眉,看向眼泛淚光,開始訴說苦痛之情的小林杏奈。

聽她說到‘這些年,我一直拿他當父親’這句話時,梨川琉終於忍不住,把頭偏向野田昊,在他耳邊低聲道:“你信這個小林的話嗎?和唐仁相比,蘇察維才是個大色鬼,我不想往齷蹉的方向設想,但除非小林真是他親女兒,不然我不信他會把秘書當女兒對待。”

“沒有人會信吧,這就是例常的賣慘環節而已……”

野田昊的話語在見到唐仁開始安慰小林杏奈,並做出疑似占便宜的舉動後戛然而止,他頓了頓,口吻嫌棄道:“你確定有人比唐仁更好色?那蘇察維得是個怎樣的人渣啊。”

兩人正討論著,一旁的秦風卻轉而向小林杏奈詢問案發當晚的情況,當聽到小林稱蘇察維在死前曾告訴她兇手是渡邊勝時,還不等梨川琉說些什麽,野田昊就低聲吐槽道:“除了她,有誰能證實這些言論的真實性麽,黑龍會的人還說渡邊勝不是兇手呢,主觀臆斷的話誰不會說。”

“反正這也不能作為證詞被采用。”

梨川琉倒是顯得滿不在乎,就如同野田昊所說,小林杏奈是東南亞商會的人,她的立場註定她說出的話不具備客觀可信度。

她和野田昊旁若無人的聊了起來,直到聽見小林杏奈開始控訴渡邊勝在案發當晚曾非禮她,二人幾乎是同步的側過身,一齊將目光投向小林。

眼看著唐仁義憤填膺的開始唾罵渡邊勝,野田昊又吐槽道:“他們的目的難道是策反唐仁嗎?那讓他加入那邊好了。”

梨川琉卻無心回應,她難得的有些發懵,小林的話的的確確的驚到了她——黑龍會是一個暴力組織,身為黑龍會會長的渡邊勝名聲自然不會好到哪裏去,很多傳聞不論好或壞,她都聽說過,但桃色的那類,她還從未耳聞。

然而現在,一個和她年齡相當的女性,在她面前激動的控訴她父親的不軌行為。

她的第一反應不是生氣或不可置信,而是覺得荒謬。

渡邊勝和‘好色’兩個字從來不掛鉤,在梨川琉十幾歲時,她一度懷疑過自己的父親是性冷淡。

那時的她已經懂事,也已經能夠看出來父母之間感情淡薄,可是她的父親不愛她的母親,卻也不曾有過別的女人,哪怕是露水情人。

從她的母親大田琴子逝世直至今日,也同樣如此。

因此她並不很相信小林杏奈的敘述,但是她不能反駁對方,因為她很清楚在這件事情上,她和渡邊勝的父女關系也註定她的言辭具有主觀性,就如同剛才小林杏奈篤定渡邊勝是兇手的話一樣,都不能夠令人信服。

“你認為小林的話有幾分可信度?”

梨川琉側眸望向野田昊,她希望能得到對這件事客觀角度的評價,而唐仁顯然不符合這個條件,秦風又恰好站在離小林很近的位置,她不方便去問他。

但或許更重要的是,她想要找到一個和她腦回路‘同頻’的人,而第一個浮現的人名就是野田昊,環視全場,也唯有他是她熟悉且信任的。

野田昊自然聽不見她的心聲,他搖了搖頭,語氣正經的分析道:“這不好說。按小林的說法,渡邊勝是在進入木屋落座後才對她做出了非禮的舉動,也就是說當時在場的人分別有服務員吉本由紀、蘇察維、渡邊勝和小林杏奈自己,而蘇察維和吉本由紀已經死亡,能夠講述當時情況的就只剩下渡邊勝和小林。”

“他們兩人又正是事件的沖突方,在沒有監控等實質證據佐證的情況下,這件事其實算是死無對證了,所以小林的話並不具備客觀上的可信度。”

野田昊轉過頭去看梨川琉,卻發現她的視線已經不在自己身上,他循著她的目光望去,小林杏奈那雙夾雜著幾分憎惡的眼眸就這樣進入他的視野。

他楞了一下,旋即意識到她這種情緒的對象正是自己身旁的梨川琉。

野田昊皺起眉頭,他向右邁了幾步,不動聲色的將梨川琉的身影擋住,隔絕了小林杏奈的視線。

“你看到了?”

“你和小林有恩怨?”

梨川琉和野田昊的聲音同時響起,她頓了頓,正要開口回答,卻又被對方搶先一步:“看到了,她看你的眼神,敵意很重。如果只是為了立場問題,她不會只對你有這種情緒,可她對唐仁的騷擾明明很耐心,所以我想是不是你們之間有什麽過節?”

“我根本不認識她,對她的了解都是基於蘇察維身邊人際關系的資料上,更別提和她有過節。”

梨川琉自己也很疑惑,雖然說世上可能有無緣無故的喜歡或討厭,但卻少有到愛恨的程度,可就像野田昊所說,小林看她的目光敵意滿滿,而她先前和小林根本毫無交集。

野田昊的眉越皺越深,他追問了一句:“你確定嗎?”

得到梨川琉的點頭回應後,他仿佛比她這個當事人還要憂心,當即就要打電話請人去深挖小林杏奈的資料。

梨川琉連忙阻止了他,小林肯定是要調查的,但她卻不希望把這件事交給別人。

因為她雖然想不到自己本身和小林有什麽過節,卻不敢肯定她和對方一定毫無交集。

“我一開始以為傑森是被我的哪一個仇敵害死的,像我這樣管理著不能見光的勢力的人,手上總是免不了沾些血腥的……”

在紐約竈王廟裏七叔說的那段話浮現在梨川琉的腦海中,她不由得聯想到自己身上。

她的外祖父大田和夫、父親渡邊勝,他們分別是黑龍會的前任和現任會長,七叔的自述他們都同樣符合,甚至據她耳聞,大田和夫早期的行事比其餘二者還要殘暴得多。

如果遷怒也算是仇恨的一種,身為大田和夫和渡邊勝家屬的梨川琉大概可以稱得上仇人遍地。

可是這些年來她能夠安穩的以作家的身份活躍在公眾面前,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的家庭背景被隱瞞的很好,就算是親密的朋友也不知曉她不能見光的另一層身份,在這種情況下,她被黑龍會仇家找上門的幾率是極小的。

疑惑的情緒仍盤桓在梨川琉的心頭,她想不論小林是出於什麽原因而表現出對她的敵意,她這個人都必須要查。

“我認識這方面的專業人士,你可以放心的將調查的事交給我,我們不是朋友麽,欠人情之類的問題你可以不用考慮。”

面對她的阻攔,野田昊顯得相當不解,他急切的解釋著,梨川琉能看出來他確實在為自己著想。

但是無關人情,她還有別的顧慮——假如野田昊派人調查小林,卻反而牽扯出梨川琉一直隱藏的家世身份,那定然是她不希望見到的情況。

渡邊琉,她希望這個名字和它所代表的一切都沈沒在過去的洪流中,不再浮現於人前。

她正是因為把野田昊當朋友,才不希望對方去觸及那些事,渡邊琉和梨川琉的生活圈不應該有相交的軌跡,可惜這些話她無法宣之於口。

梨川琉深吸了一口氣,上前一步,縮短了她和野田昊之間的距離,在對方驚訝的註視下,她開口道:“既然我們是朋友,那也別搞得像那種搶著買單的客套行為一樣,有需要的話我很樂意找你幫忙,但是小林的事還是讓我自己去查吧。”

她盯著野田昊,直到對方點頭答應才露出一個笑容,她張了張唇想接著說些什麽,但率先響起的卻是野田昊帶著幽怨口吻的聲音:“其實無論你有沒有需要都不會找我的,對嗎?你說不要客套,卻句句都在客套。”

“那怎樣才不客套?直接對你說‘嗨,可以給我看一下你的腹肌嗎’?如果你想聽這種話,我倒有一堆可以說。”

梨川琉不想太正式的回應野田昊的這句話,那樣反倒顯得她比對方更在意,她的性格使她本能的希望占到上風,即使是在和野田昊的相處中,一開始她以為他是個四處沾花惹草的花花公子,所以她不喜歡被他撩逗,但她采取的方式是反調戲回去,而不是回避。

就如同此刻,她意味深長的調侃話語直接將野田昊驚的呆楞在原地。

好半晌,對方才無奈的搖著頭,苦笑著說道:“你真是……時而禮貌到疏離的地步,時而開放大膽到令我自愧不如,可是哪個才是真正的你,我卻沒有答案。”

“就不能都是真正的我嗎?”

梨川琉笑了笑,木屋拐角處的幾道黑影恰好映入她眸中,她笑意僵了一瞬,旋即向野田昊說道:“不過你確定要在這種場合長篇大論的分析我嗎?查案就是我需要你幫忙的事,我現在可得不客套的說,請你把註意力放回案件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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